10月21日,第十三届中国管理·全球论坛暨中国管理模式杰出奖颁奖盛典在深圳开幕。作为中西方管理思想交流与碰撞的重要平台,本次论坛在香港中文大学商学院副院长、终身教授马旭飞的主持下,德国著名管理学思想家、“隐形冠军”之父赫尔曼·西蒙,C50+联合创始发起人、管理学者陈春花,深圳达实智能股份有限公司创始人、董事长刘磅,展开了一场横跨东西方管理智慧的专题对话,共同探讨了“专精特新”与“隐形冠军”间的异同,以及中国管理模式如何赋能中国企业的全球崛起等话题。
会后,C50+联合创始发起人、金蝶集团董事会主席兼CEO徐少春就此表示,非常荣幸能和大家在探索中国管理的路上同道同行15年,这场对话让人深有感触!
“专精特新”与“隐形冠军”间的异同
马旭飞:我们今天有三个环节。第一,想问一下西蒙教授,同时也想请教一下我们的刘磅总和陈老师。中国的“专精特新”和德国的“隐形冠军”有什么样的异同?有什么样相同的地方?请西蒙教授给我们讲一下。
赫尔曼·西蒙:在中国公司和德国公司之间,他们的战略是非常相似的,都想成为在市场上的最佳,成为最卓越公司,并且,大家都关注产品、市场,在这几点上,中国和德国是一样的。但是在全球化上有一点差异。德国的隐形冠军,通常他们在其他国家有超过50个子公司。比如在中国,有超过8000个德国公司,这里面很大的部分都是隐形冠军。差不多60%的德国隐形冠军,都已经在中国建立了生产设施。中国的隐形冠军,在国际化方面做得还是比较初步,少于10%的公司有海外企业,所以这是很大的差异。
另外,中国的隐形冠军们,相比德国的公司,他们不断地让自己更有创新力,雇佣更多的研发人员。举个例子,蔡司是全球光学器件、照相器材的领导者,他们有3300个研发人员。同样大小的海康威视有9300个研发人员。中国的企业的研发投资在未来是有巨大潜力的。在2005年,诺基亚大约有50%的全球移动电话市场份额,并且他们非常自信,很尊贵的感觉。三年之后,在2008年,我参加了一个论坛,当时有一个中国的CEO,他们说有5300名研发,大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中国和德国企业,在战略、成为最佳以及专注方面,是相似的。两国企业的差异就在于全球化和创新活动的差异。
马旭飞:谢谢西蒙教授,我们问一下刘磅总,您觉得德国的“隐形冠军”企业和中国的“专精特新”企业有什么样的异同?
刘磅:谢谢西蒙教授的分享,我认真拜读过西蒙教授的《隐形冠军》这本著作,从中受益很多。中国企业的隐形冠军,我们叫做“专精特新”,在现在这个趋势下,中国优秀的企业必须走出海外,而中国的部件厂商也伴随着这些优秀企业走向海外。所以我相信,在这种发展趋势之下,它会促进中国企业成为世界企业,促进中国的“专精特新”企业变成国际的隐形冠军。
马旭飞:谢谢刘磅总,我们请陈老师就这个问题分享您的看法。
陈春花:刚才听了西蒙教授的演讲,我也特别有感触,我也看了他两本书,《隐形冠军》和《定价圣经》,我突然发现第三本,他自己带领的企业成为“隐形冠军”的这本书,他把他的故事写进去,所以我很期待看到这一本。
其实中国的“专精特新”企业和德国的“隐形冠军”企业之间的差异,除了西蒙教授讲的全球化的程度不同之外,我前两天刚好参加第六届中国制造隐形冠军评审,听了15家企业的答辩,我确实有三点蛮有感触的。
第一点,正如西蒙教授对隐形冠军的特征描述一样,这些企业的全球化的程度还挺高的,我们看到的这些答辩的企业,基本上每个企业都差不多进入了20~30个国家市场。然后在他们自己的细分领域,的的确确在全球处于前三的位置。
我觉得还有三个不同的地方。首先,中国“专精特新”企业的规模,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小的,他们怎样在做深的前提下,又能让自己稍微地大一些?按西蒙教授的隐形冠军规模定义来讲,按中国企业来看还是挺大的,50亿以下营收其实挺大的,这是规模上的区别。
第二,现在中国的“专精特新”企业,其实它基本上都还是用产品、技术去到全球市场的。正如刚才西蒙教授讲的直接投资的部分,还不是特别明显,这可能是第二个比较大的区别。
第三,在西蒙教授讲的七个要素当中,其中一个很重要的要素就是商业生态,中国的“专精特新”企业目前来讲,在细分领域是特别领先的,但是整个商业生态,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还是由大企业在构建。我们的“专精特新”企业在构建商业生态这方面,还是相对没有那么突出,所以从我的角度去看,可能这三点还是有差异的。
如何加大全球化的能力和机会?
马旭飞:谢谢陈老师给我们的回答和分享。第一个题目问完了之后,我们想问一个更加难的问题给到西蒙教授、刘磅总和陈教授。中国的这些“专精特新”企业如何成为全球化的“隐形冠军”?
赫尔曼·西蒙:有两种方式能够全球化。第一个方式就是出口。中国的中型企业还是蛮厉害的,大家知道,2/3的中国出口来自中小企业,并不是来自大公司。实际上,很多中国的大公司,在移动通信、能源方面并非很国际化,但是很多中国的中小企业,出口还是蛮厉害的。就像德国,他们出口已经二三十年了,实际上他们一直在驱动全球市场,就像陈教授所说的。
但是最近这些年,中国改变了。在2010年之后,全球出口比,海外投资,向海外出口产品的增长更快了。实际上一部分这样的出口产品,被中国的海外投资直接代替了。
和中国企业相比,我们实际上处于不同的全球化阶段。德国的公司,是高度的全球化了,400个德国公司,实际上并不是在中国搞销售、搞服务,他们已经在中国建立生产厂了。在德国,我们当前只有7个中国制造的公司,最近的一个就是宁德时代,他们投资巨大,超过了20亿欧元。
2021年和2022年,中国公司对德国的直接投资增长非常明显。同时,中国去德国搞并购非常厉害,不断地增加。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这一部分的直接投资,增长非常快,并且各种并购等等也在增加。中国的汽车供应商,他们都曾经说,我们想要进入德国市场,我们想要到那儿去生产。所以我觉得这是非常重要的指向全球化的一条路,就像陈教授刚刚所提到的,这种精神和文化,就要求我们有一种开放性,有一种意愿,就是想成为国际化的企业。这是一个机会,我们要克服各种问题,克服中美之间的问题。中国公司在欧洲、美国建厂,为本地人产生机会,所以我们欢迎中国公司到德国来投资。
马旭飞:谢谢西蒙教授。刘磅总对中国企业出海,特别是“专精特新”这块,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思考?
刘磅:我对西蒙教授所讲的,一个企业要想成为“隐形冠军”,一定要在企业成长的过程当中立下大志,中国的圣贤阳明先生也讲,“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企业家首先在心中,要有这个远大的志向,成为从“专精特新”到世界级的“隐形冠军”,我自己在这一点当中赞成西蒙教授的观点,这和我们东方的传统智慧也是完全相通的。
马旭飞:刚刚磅总讲的这个确实很好,大家刚才看到了西蒙教授有一个关于“隐形冠军”的特点,就是想做这个领域的第一,刚好磅总对我们整个中国文化的了解,要立下这个大志。我们再听一下陈老师的分享。
陈春花:其实这个话题还是很有挑战的,怎么加大全球化的能力或机会。我觉得挑战来源于几个方面。
第一,我还是回到前面说的,其实我们很多“专精特新”的企业,它的规模真的还是蛮小的。所以当你一个相对蛮小的规模要布局这么多市场的时候,它本身的承受力是很困难的。
第二,我认为我们可能还是有一个文化上的差异,不同地区、不同发展的市场,对文化上的要求会不同,这对我们也是很大的挑战。
第三,虽然直接投资并购是很好的路径,但我们也有蛮多“专精特新”企业在这方面很难运用资本的维度,所以这些可能是困难。但是既然讲到“隐形冠军”或“专精特新”,我们肯定有一个要求,就是你要去全球市场,你一定要在这个细分领域里走到前三,可能这是个基本的要求。
如果我们要进入全球,推动这个进程,还是有机会去做的。首先,我觉得可以伴随中国很多大的企业往海外走。以前我跟磅总也聊过这方面的内容,我说其实我们有这么多的中国企业,已经形成规模的,它已经走到海外去了,实际上我们可以伴随着去,利用刚才说的商业生态的方法“走出去”,可以说是有机会的。
第二,新一代的成长给了我们走向全球市场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我们蛮多新一代的年轻人,有海外的留学、学习经历,更了解这个市场。我最近在走访一些企业,他们拓展海外市场的时候,反而是二代去做,我觉得这是很好的选择。我们很多的“专精特新”企业能够被评上,其实它的历史都蛮长。就像我自己去调研、评选的企业,他们共性的特点是都超过了20年,因为它在一个细分领域领先,要有足够的时间积淀,也就是刚才西蒙教授说的专注的时间。超过20多年的这些企业,其实都有了年轻一代成长的机会,所以我倒觉得,这个可以弥补我们前面讲的文化方面的部分。
第三,我觉得数字化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中国在数字化、数字技术方面,我们有很多,其实相对来说是给我们“专精特新”企业机会的地方,我们的应用场景多,整个市场历练的机会也多,我们构建数字化的能力相对于很多地区和市场来讲,成本是低的。我们具备成本低、构建数字化能力的条件,中国又有众多数字化应用的场景,所以我们在很多领域可以先历练出来数字化的模式和能力,这对于我们移到全球市场的时候,它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承载基础。
这三个部分,倒是让我有点信心或者乐观去说,我们的“专精特新”企业扩大到全球市场的可能性,应该是变得更强了,这是我的观察,谢谢。
刘磅:补充一下,陈教授的这个观察在我们达实智能是三个要素都加以呈现,我们有20多年的行业积累,在国内、物联网及建筑智能化应用上走在了前端,我们的二代也在成长起来。我们现在从本地部署的物联网控制系统,已经走向了云端部署,可以远程地、快捷地支撑海外的应用。所以你讲的这三个,在我们企业的实践当中是100%应验的。
成为“隐形冠军”需要时间和耐心
马旭飞:陈老师讲得确实非常好,跟随战略,跟随、伴随供应商也好,客户也好,这个事情谁来做?刚好还有人来做,技术还能够加持,给了我们很好的主意。两个问题问完之后,刚好还有一些时间,我想先请磅总问一个问题给西蒙教授,陈老师也问一个问题。
刘磅:西蒙教授,我看到你书上写道,逆全球化在历史上已经出现过。1930年,美国全面提升各种产品的进口税率,大部分提高到60%以上,导致全球各国纷纷提高自己的进口税率。1930年,应该是逆全球化的第一波。借助历史的轨迹,想问西蒙教授,新一轮中美贸易脱钩导致的逆全球化进程,在什么时间得以修复?谢谢西蒙教授。
赫尔曼·西蒙:我是一个自由贸易的粉丝,我希望自由贸易能够惠及到每个人。如果我们想要去克服贸易壁垒的话,其中一个方式,最好到那边去投资,把你自己的价值链建在其他国家。
比如说德国一个“隐形冠军”,在欧洲、美国和中国建立3个不同的控股公司,因为他们觉得,现在从一个地区出口到另外一个地方越来越难了,所以就干脆建起了一个独立的控股公司。这也是一种方式,能够克服那些非常高的关税壁垒。
刚才陈教授说的,我完全同意。有这么一种文化方面和精神方面的问题,对于国际化发展来讲,确实需要克服,有比如语言、知识等等。如果我们看中国,几百万中国人已经学习了德语,很多德国人也学习中文,这是德国人的一种需求。所以我们现在可以聘用中国的雇员了。在你的工作团队里,你们可能未来要雇佣来自其他国家的雇员,宁德时代就是非常好的例子,当前他们雇了2000人在当地的电池工厂,并且其中有400个中国人去传授必要的知识。长期来看,中国的雇员人数会越来越少,可能只在一些关键岗位上,所以这种国际化并不光是贸易出口和产品,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种人的融合,全球公民成为企业的肌肉。
比如在我们的公司,我们有50个不同国家的雇员,他们有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化,但是学习过程,就是去容纳不同国家的文化,不同语言。这是全球化最大的挑战之一。
马旭飞:谢谢西蒙教授的分享和回答,我们请陈老师问一个问题。
陈春花:西蒙教授,我想问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你在研究德国的“隐形冠军”的过程中,因为我们在场和在线的,其实有蛮多的企业家在交流,所以我想问的问题是,你研究的德国的“隐形冠军”,这些企业的企业家,最突出的特质(是什么)?我想请西蒙教授帮我们描述一下,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您的公司在中国有3个机构,我想问、想了解的是,当您这3个中国机构服务中国市场的时候,如果说两点感受,您最大的两点感受是什么?我也很想了解一下,谢谢。
赫尔曼·西蒙:好的,非常有趣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总体来说,“隐形冠军”的企业家,他们实际上是完全不一样的特质,都有一些独特的个性,也有5个方面的共性。第一,他们愿意团结,就是人与事的团结。第二,他们关注于自己的业务,他们不是那种特别搞多样化,中国企业有时候比较多样化,在不同方面有竞争力。德国的“隐形冠军”企业家,他们不害怕、不畏惧,他们学习外国语言。他们如果需要好的教育,就直接跑到美国,跑到中国,跑到全球各地,在那里建立业务。同时,全球化并不是一个短期过程。你简单地计划一下,然后三年就覆盖了,并不是那样的,我们要深耕。一个公司要花费21年初步布局全球。在心理上要有一种无畏的精神,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做,需要一个团队,团结这个团队。所以人事合一、专注,还有坚持、坚韧这些要素,这是德国的“隐形冠军”企业家的一种共性。
对于在中国建立商业活动的德国企业来说,需要耐心和时间,来建立起业务关系,建立跟中国合作伙伴的关系。在亚洲其他国家也是一个道理,需要基于这种信赖,基于与当地的企业家的个人关系。另外一个方面,在中国和德国不一样的就是雇员的忠诚度,在中国,员工流失率显然比德国要高。如果我们要想建立一个非常强的忠诚的团队,我们应该马上开始这个方向的努力。中国人很有竞争力,很聪明,很有自己的勇气和决心,但是在长期来讲,“隐形冠军”是一个长期的事。
马旭飞:谢谢西蒙教授,刚好还有点时间,利用这个机会,也请教西蒙教授一个问题,您对中国的管理学者有没有什么样的建议呢?
赫尔曼·西蒙:在中国我遇到过一些顶级的管理学者,他们非常聪明,有足够的知识,非常了解国外的文化,其中一类,工作也是在美国的。这里有一个不利的方面,他们可能主要关注美国的模式,我想建议他们关注世界的其他地方,看看德国和欧洲的管理模式,这里有很多重要的教训。实际上“隐形冠军”源自德国。大家可以看到,美国只赞赏大公司,比如苹果、微软,像那些我们称之为中小企业的驱动力量,在美国好像不太受尊重。所以我想,对中国来说,中小型的企业对未来的发展确实起着重要的作用。所以中国的管理学者们,相比美国的管理理论,可能需要更多地关注德国的管理理论。我看到一些中国的商学院,对700多个案例进行分析,其中99%都是关注大公司的,基本完全不管中小型企业。
马旭飞:好的,谢谢西蒙教授,也期待有机会我们线下向您请教,一起来交流。我们今天真的是思想的交锋、中西的对撞,还有一点时间,我们请陈老师总结一下。
陈春花:我也不能说总结,我只是想讲刚才的环节让我受到的启发。
首先,我们真的是多样性、多元化、多机会并存的时代。我们看到大企业的这些巨大的影响,可能改变人类、改变进程,我们也看到广泛数量的中小企业在里边起的支柱、推动的力量。这些中小企业,或者我们叫“专精特新”,或者叫“隐形冠军”的这些企业,其实在各自的领域里边,一直在创造着价值,而且不可或缺,这也是我们感觉到整个商业能够生生不息和繁荣的最基本的状态。
其次,西蒙教授的研究,以及他致力于推动隐形冠军的这种模式、成长方式和全球的努力,其实也给了我们管理学者很好的启示,我们的理论研究是可以推动和实践一起成长的,并且能够更好地推动实践。
而且他最后的建议,我觉得也特别好,我们不能只关注某一个地方,可能我们要关注更多的不同地区的管理实践。我们不能只关注大的企业,我们可能要花更多的精力去关注中小的企业。我想,无论是我们从企业的视角去看今天,无论从全球化、数字化、商业的生态化还有可持续性的角度来讲,它的领域会越来越宽,机会会越来越多,但实际也需要我们的内在。所以我觉得他在介绍德国“隐形冠军”企业家的几个特质当中,能够给我们以及做研究的人员以启发,怎样坚持做研究,怎样做组合,怎样真正地沉下去,把时间和事组合起来。
今天这个环节,虽然很短,但是每个人的收获肯定是不同的,但是共同的感受就是,我们这条路一定是可行之路,而且也一定能够得出新的机会和新的成长。虽然逆全球化和全球市场有很多不同,但是我们中国企业的机会,也向德国中小企业遍布于全球的努力一样,它也会给我们带来很多的可能性。所以再次感谢西蒙教授,也很高兴我们有机会做这个交流,谢谢。
金蝶助力本土企业成为全球“隐形冠军”
作为中国管理模式事业的发起者和推动者,金蝶集团董事会主席兼CEO徐少春在接受采访中也表示,德国隐形冠军企业是中国中小企业发展学习的标杆,全球化是“隐形冠军”的最重要特征,因此中国“专精特新”企业也应更积极地走出去。而在这一过程中,管理者应重点强化全球化、专注、商业生态系统、数字化四个方面,其中追求卓越的战略雄心和企业家精神必不可少。唯有专注所在行业、发挥自身优势、构建全球范围的商业生态系统和数字化能力,企业才能更好走向全球。
“我国已累计公示了1.2万多家国家级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这其中43%选择金蝶,我们也统计到中国的隐形冠军企业中,有39%是金蝶服务的客户。”徐少春表示,金蝶未来不仅要向成为云服务行业的“隐形冠军”加倍努力,更要凭自身能力与对中国管理模式的实践,助力更多本土“专精特新”企业成长为全球“隐形冠军”。(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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