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共历史上,王明和博古是土地革命战争时期 “左”倾教条主义的两个代表人物,在抗战初期又同样犯了右倾错误。因此,学术界往往把他们相提并论。其实,他们虽然有很多相同之处,但也有很多不同点。下面,就对他们作一个比较,并总结从中得出的启示。
一、王明和博古的相同之处是很多的,总起来看,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他们都很有才华,较早地接受了革命思想的影响,成为有志的革命青年和学生领袖,在革命斗争中渐露头角。
王明原名陈绍禹,1904年生于安徽六安县(今金寨县),1920年秋进入设在六安县城的安徽省立第三甲种农业学校学习。在那里他开始受到革命思想的影响。1924年8月进入武昌商科大学预科学习,不久就和同学詹禹生发起组织安徽青年学会豫皖青年学会,担任事务部主任(一说是事务处长),兼任皖籍同学会会刊《皖光》编辑,并开始在《商大周刊》《皖光》等杂志发表文章。1925年积极参加声援五卅运动的活动,被推选为武昌学生联合会干事和湖北青年团体联合会执行委员兼宣传干事,加入中国国民党王明1950年填的简历表中说自己“1925年曾加入国民党,国共分裂后退出”。1926年12月14日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填的登记表,在“国民党工作”一栏中说:“曾充商科大学支部委员及在五卅时充省党部宣传员”,并于9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博古原名秦邦宪,1907年生于江苏无锡,比王明小3岁。1921年9月进入苏州江苏省立第二工业学校(后定名江苏公立苏州工业专门学校)预科,并在那里开始接受进步思想。1924年夏参加上海大学孤星社(后改名为中国孤星社),7月参加锡社,8月成为中国孤星社苏州委员会委员,并开始在《无锡评论》《锡钟》《血泪潮》等杂志上发表文章。1925年春相继参加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随后积极参加声援五卅运动的活动,7月被推为锡社执行委员、组织部主任,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也就是说,王明和博古都在很年轻的时候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在青年中有影响的人物。
第二,他们都曾到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被培养成了教条主义者,理论水平很高,并成为所谓“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小宗派的成员。
王明是1925年11月到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的,很快受到副校长米夫的赏识,1926年9月担任中大学生公社主席。在反对中共旅莫支部、“教务派”、“江浙同乡会”、“托派”、“工人反对派”、“先锋主义”以及中共代表团的活动中,他都起了重要作用,成为“支部派”的领袖,并逐步在此基础上形成了以他为首的教条主义宗派小集团,即所谓的“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1927年9月毕业后,他留校工作,担任支部局宣传干事,兼任翻译、教员。1928年,作为工作人员参加了在莫斯科召开的中共六大和共产国际六大。
博古是1926年10月前往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的,比王明晚一年。除反对中共旅莫支部的斗争未参加外,他也积极参加了中山大学所有的派别斗争,成为以王明为首的教条主义宗派小集团的重要成员。他虽然没有参加中共六大和共产国际六大,但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参加了赤色职工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
在学习中,他们的俄文都学得很好,理论也背得很熟。莫斯科的同学生涯,既奠定了他们的友谊,也奠定了他们共同的思想基础。
第三,他们都以极左的态度积极参加了反对“立三路线”和中共六届三中全会“调和主义”的斗争。
1929年3月,王明回国,在上海中共沪西区委、沪东区委、《红旗》报、全国总工会宣传部《劳动》三日刊、中共中央宣传部等单位工作。1930年5月,博古也回国,在全国总工会宣传部及《劳动》三日刊工作。不久,他们之间有了联系。他们思想一致,在某些问题上与主持中共中央宣传工作的李立三观点不同。当他们得知共产国际远东局对李立三1930年6月11日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通过的、作为“立三路线”形成标志的《新的革命高潮与一省或几省的首先胜利》的决议有不同意见时,立即与王稼祥、何子述决定反对这个决议。7月9日,王明首先在中央工作人员政治讨论会上发言,对6月11日的决议提出意见。博古等也接连发言。中共中央政治局主席向忠发和李立三非常恼火,立即宣布撤销王明的中共中央宣传部秘书等职务。不久,王明又受到6个月的留党察看处分,博古等人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1930年9月,中共中央按照共产国际的指示,由瞿秋白主持召开六届三中全会,纠正李立三的“左”倾冒险主义错误。但由于没有把李立三的“左”倾错误定为“路线错误”,招致了共产国际的不满。10月,共产国际给中共中央来信,不仅批评李立三的路线错误,还批评了中共六届三中全会。当王明、博古从回国的留苏学生中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即改变他们拥护六届三中全会的态度,决定进一步反对李立三的路线错误和六届三中全会的“调和主义”。11月13日,王明、博古联名给中央政治局写了题为《对帝国主义与国民党“围剿”苏区的意见》的信,说“李立三同志的路线是反马克思主义的反列宁主义的路线,是右倾机会主义和左倾机会主义的混合物”,是“和国际路线不能并容的”。信中虽然也说“三中全会有重大的意义”,但中心内容是指责三中全会犯了一系列错误,并说“这些错误不是偶然的,而是立三同志为领导的路线,在某种程度上在某种意义上的继续”,“三中全会最大的缺点就在对于与国际路线完全相反的立三同志的路线没有充分的揭露其机会主义的实质”。11月17日,他们再次联名给中共中央政治局写信,说他们的“政治意见是绝对正确的”,受到的批评和处分是不应该的,并提出撤销对他们的处分等三条要求。共产国际代表米夫到上海后,中共中央政治局于12月16日被迫作出《关于取消陈韶玉、秦邦宪、王稼祥、何子述四同志的处分问题的决议》。不久,王明被任命为在各省委中最重要的中共江南省委书记,博古被任命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宣传部长。在米夫的支持下,他们反对“立三路线”和六届三中全会“调和主义”的斗争取得了胜利。后来,王明说“博古在反立三路线斗争中站第二位”《关于临时中央政治局和博古同志当总书记问题》,孟庆树根据“王明同志回忆谈话”记录整理。毫无疑问,他就是反“立三路线”的第一人了。从此,反“立三路线”成了他们的政治资本。
第四,他们都少年得志,没有经过多少实际斗争的锻炼,就在20多岁成为中共中央的主要领导人。
1931年1月7日,中共六届四中全会在上海召开。在米夫的支持下,王明被选为中共中央委员、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并从2月开始,成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一跃成为中共中央的主要领导人(杨奎松:《民国人物过眼录》,广东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60~361页)。因此,中共六届四中全会成了王明“左”倾教条主义上台的标志。这时,他只有26岁。
博古虽然没有在中共六届四中全会上进入中央委员会,但从4月开始成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书记。中共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被捕叛变后,由于敌人加紧了追捕,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向忠发、周恩来、王明不便于活动,而顾顺章不认识博古,于是决定让博古参与中共中央的日常工作(《关于顾顺章和向忠发的材料》,孟庆树根据“王明同志回忆谈话”记录整理)。这样,王明、博古都进入了中共中央的最高领导层。6月中共中央政治局主席向忠发被捕叛变后,形势更加紧张,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周恩来、王明不能再公开活动,于是决定王明前往莫斯科担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周恩来前往中央苏区,并成立了由博古、洛甫、康生、陈云、卢福坦、李竹声6人组成的临时中央政治局,主持中共中央的工作。过去的很多论著都说,是王明提议博古进入临时中央政治局并负总责的。但据王明说,临时中央政治局开始是轮流当主席的,后来就逐渐由博古一个人当主席了(《关于临时中央政治局和博古同志当总书记问题》,孟庆树根据“王明同志回忆谈话”记录整理)。不管是由王明提议,还是逐渐确定,博古实际上成了临时中央政治局的主要负责人。这年,他只有24岁。
王明、博古担任中共中央主要领导人时,都没有经过多少实际斗争的锻炼,主要是依靠共产国际的支持。他们这么年轻就成为中共中央主要领导人,在中国共产党内是很少见的。
第五,他们都执行了“左”倾教条主义错误,成为“左”倾教条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
1930年11月底,王明抛出题为《两条路线》的小册子,以比李立三更“左”的立场反对李立三的错误,以比反“立三路线”更坚决的态度反对中共六届三中全会及其以后的中央。他在中国社会性质上,夸大资本主义在中国经济中的比重;在阶级关系上,夸大现阶段中反资产阶级、反富农斗争的作用,否认中间营垒的存在;在革命性质上,夸大民主革命中的“社会主义成分”的意义;在革命形势和党的任务问题上,强调全国性的“革命高潮”和党在全国范围内的进攻路线,认为“直接革命形势”即将在包括一个或几个中心城市在内的主要省份发生;在反对错误倾向问题上,极力强调当时党内的主要危险是所谓“右倾机会主义”,“实际工作中的机会主义”和“富农路线”。这本小册子后来改名为《为中共更加布尔塞维克化而斗争》,成为“王明路线”的纲领。
博古的思想与王明是完全一致的。1931年9月20日临时中央政治局通过的《由于工农红军冲破第三次“围剿”及革命危机逐渐成熟而产生的党的紧急任务》的决议,就是由王明起草的。临时中央政治局1932年1月9日通过下发的《中央关于争取革命在一省与数省首先胜利的决议》,以及后来由博古主持的临时中央政治局和1934年1月中共六届五中全会新选出的中央政治局通过的决议、制定的方针政策,与王明的《两条路线》以及《由于工农红军冲破第三次“围剿”及革命危机逐渐成熟而产生的党的紧急任务》的决议的精神,也是完全一致的。因而在延安整风中,王明、博古在被批判时是并列的,被称为“王明、博古宗派”,犯的是“'左'倾机会主义路线错误”。(《中共中央给各中央局、各中央分局并各区党委的指示》1943年12月28日 ,参见周国全、郭德宏编《王明年谱》安徽人民出版社,1991年 第150页。)
第六,抗日战争初期他们都在中共中央长江局工作,犯了右倾错误。